在中世紀的煉金術士實驗室裡,有個不太出名但非常忙的角色叫助理學徒。他們負責搬煤、洗瓶子、記錄主人的胡言亂語,還要忍受可能爆炸的日常。幾百年後,這個角色在學術圈裡重新現身,換了個高大上的名字:博士後研究員(Postdoc)。他們有博士學位、擁有獨立研究能力,卻往往仍像學徒一樣,站在光環之外,被壓在教授與科研經費之下,人生像是永遠卡在進不去的門前。
博士後憂鬱症其實不是某種正式醫學診斷,而是一種越來越被關注的現象:受過最高等教育的一群人,卻陷入最不穩定的職涯迷宮。根據調查,高達 30% 的博士後有憂鬱或焦慮症狀,但他們往往難以求助,因為整個體制就是建立在「你很熱愛研究吧?那就忍耐吧」的假設上。學術界這場永無止盡的「上位賽」,把人困在一種既高端又低薪、既自由又被控制的荒謬狀態。

補充:為什麼博士後這麼像學術界的「派遣員工」?
博士後制度原本設計是為了培養未來的教授與研究領導者,卻在現代學術環境中逐漸變質。全球許多大學與研究機構面臨經費不足、正職凍結的情況下,博士後變成了最划算的人力資源:有專業、有熱情、沒太多議價能力。尤其在美國與英國等地,博士後常年依賴短期合約與低薪補助,甚至連申請工作簽證都充滿不確定。於是,知識生產的金字塔底層,靠的不是智慧,而是一種看不見的壓力與自我燃燒。
這也讓我們不得不思考:當一個社會不再為知識勞動提供穩定出口,是否也是對未來創新的掐死?也許博士後們不是現代的煉金術士,而是試圖從現實中提煉出「理想人生」的最後一代夢想家。